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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铩“羽”惊雷(上)(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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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皇城。

鞍不离马,已经跑了一晚夜路的羽然真珠不见丝毫疲色,旋风般带马闪入城里,径直往皇宫方向奔去,连除大武皇帝一人外,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不拘谁到了京都城门要下马缓行的法令都未顾及。

城卫只见白影一闪,等他们缓过神来时,羽然真珠已然穿过足有一里长,宽阔得可供十数骑并弛的城门大道,身影末入通往皇宫的另一条长街。

后面传来城卫的叱喝声,羽然真珠浑如没听见般径自引马前突,忽地身势一顿,目光凝在一对衣着光鲜的璧人身上;他们正手挽手,在数十步开外的紫华道边漫步,长街风起,送过他们轻语浅笑声,状似十分亲热。

心雨怎么会和大武三王子好?她不是一向对他冷颜相对、爱睬不睬的吗?羽然珍珠心头闪过不解的同时暗呼不妙。

说来这三王子不但口甜舌滑,又长的招人喜欢,尤其出色的是其死打烂缠的工夫,因此但凡接触过他的人,虽然知道他的情史渊远流长,——不满十二岁便懂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亦无不对他称赞有加,总之一句话:该浊世佳公子,女人一见之下,眉飞色舞;同性见了也不忍峻拒。

有天,他羽猎归来,与年方十五只身逐马西郊的羽然珍珠邂逅相遇,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开始了他一年有余的苦恋岁月。在此期间,他收心养性,绝足烟花之地,只是一味的对羽然真珠大献殷勤。外人莫不艳羡羽然珍珠是“三千宠爱在一身”连她父亲羽然凤都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只是身为当事人的羽然珍珠却殊乏应有的自觉,对这外表一副风度翩翩的三王子,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却知这三王子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把她最信任的丫鬟们逐个弄的是神魂颠倒,对她的行踪摸的熟稔无比。出于无奈的羽然珍珠,为绝他痴念,竟然施出她素常不轻用的皇炎腿,打的这三皇子吐血三升,在床上猛堆了大内疗伤圣药“雪蟾丸”达三个月之久:此后他因羽然珍珠而起的相思病才不治而愈。

这一情事闹的满城风雨,大武皇城无人不知。当羽然凤一家子惴惴不安的等待大武皇帝武冲对此事的圣裁时,却是一道授命年仅十七的羽然真珠出任御林军统领一位的圣旨,众皆愕然,——御林军统领不但可以总督皇城的近卫军,而且可以节制皇城外大武任何行省州府的军队。至此,虽感疑云重重,皇城内外无不知晓武冲对羽然真珠的优宠。

不过羽然真珠为楚心雨暗呼不好的原因却并非怕因此事,担心日后与这好友相见时如何尴尬。

忆起年前偶然在她父亲羽然凤的书房见到的那污秽不堪的一幕,羽然真珠想想便也羞死,眼前的这个三王子伏在书台上,挺起那比女儿家还粉嫩的屁股耸迎身后男人的抽插,口中“雪雪”“达达”的乱呼不止,竟然在与羽然凤做那龙阳苟且之事。

不幸大幸的是,他们可能过于投入,没有发现她,不然的话,自己除了一死了之外……

羽然真珠自小虽说也不大亲近羽然凤,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又早逝,因此对他还是保有一份固有的尊敬,但经此一变,羽然珍珠便借故公务繁忙,绝少回家,更遑论在家睡觉,除了偶尔的会光顾下好友楚心雨的雨花阁,大部时间都住在履职后新起的统领府,而在此前,她都是在那打理公事的,绝少在那留宿。

事态怎么会这个样子,羽然真珠不禁有些头痛,柳眉微蹙。难道是在心雨心防最脆弱的时候让他乘虚而入?羽然珍珠想起那尴尬事,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恨不得立时拍马上去阻止心雨与三王子继续交往,但这等羞人事,她一个女儿家又怎好宣之于口,况且这种事一时半会也很难说的明白;就她自己而言,虽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但倘非亲眼目睹,也决难相信闺房的洞天里会有这般的秘戏。不过从当时的情形看,虽只那么一眼,他们应是乐在其中……

羞颜上涌,霎时羽然真珠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变得通红,娇艳欲滴,连耳根、颈脖子都不能免祸于红潮的肆虐泛滥。

羽然真珠一时僵在原地,待感觉到脸上的热度,更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儿。

她本待直赴武冲的寝宫,请旨就近皇城调集御林军,以解靖雨仇的临头大难。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就让她挂心不已的楚心雨,硬生生送了忧心忡忡的羽然珍珠一份推也推拒不了的大礼。

一边是自己托付终身的情人,一边是自己从小知交的好友。

轻重缓急的一番权衡下,羽然珍珠向三王子的背影射去嫌恶的一眼,才一咬银牙,掉马准备从正和门绕往武冲寝宫;叱呵声近,羽然真珠正好与适才追赶她的十数骑城卫迎个正着。

羽然大人?待他们认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大人,城卫们齐齐半是惊愕半是施礼的叫了声“羽然大人”尔后便有些惶惶不安的纷纷垂下平日趾高气扬惯了的脑袋。

他们有近半个月未见羽然真珠,依照惯例,他们便猜测她又是奉了皇帝手谕外出巡察去了。再想想片刻前霜衣怒马的冲闪入城的状况,大违羽然大人素常雷厉风行却不失从容淡定的行事作风,显然是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大事急需面圣,现下她回马向他们迎过来,不是因面圣不成而迁怒于他们吧?

在他们心神不定的当儿,羽然真珠先是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最后凝定在东城卫队长的身上,然后以一种近乎冰雪般的语气问道:“赵队长,近来皇城可还安宁?”

“回羽然统领,自从上元节皇城一战后,京都牛鬼蛇神的武林人物大减,皇城亦回复了往日平静的繁华。只是皇上在此战后的第三天便带了一千‘铁血亲卫’往芜城北郊上林苑狩猎,至今未归;目前是太子在监国。”

赵队长语气恭谨的回应,心下轻松了少许,只是垂着的脑袋像是感应到了羽然真珠冰冷的目光,不敢稍抬。

兵凶战危,皇上更可能连伤势还未全愈,他仍有闲心去狩猎?目下太子监国?内中会否别有玄机?羽然珍珠眉头好看的轻蹙,旋即暗叹一声,才收拾情怀,暂且放下这一迷团。

大武自立国以来,皇城中只设有两种军事体系,一是拱卫在皇宫四方的城卫军,一是守卫皇宫的御林军。但自闻、李、左丘三大旧世家被武冲除名后,皇城又多出一种专责皇帝个人安全的侍卫队,即由原李字世家的“红衣军团”改编的“铁血亲卫”“红衣军团”人数不足三万,但它能扳登至煊赫天下的三大兵种之一,在于它的兵士无不是以一当十的佼佼者,又兼马上步下双修,一旦短兵交接起来,战力十分恐怖。除去为李字世家效忠战死的少部分,“红衣军团”还剩下两万余人,武冲从中精选了一万人组建了“铁血亲卫”剩下的都充为御林军。

羽然珍珠乍闻武冲离开皇城往数百里外的芜城狩猎,不禁有些为他担心,不过想想有一千血卫相随,这才稍稍安心了些。她曾随武冲在皇城正东的圆形角斗广场检阅围成日形的一万鲜衣怒马的血卫,着清一色的朱红铠甲。武冲登高把臂一声啸喝,立时引来脚下山崩海啸般的呼应,响彻皇城大地;战马踩着战步,也适时的长嘶起来,这时仿佛那犹停落在西北高楼一角的太阳都掩上了一层血色,显得荒凉而悲壮。

愁容才下眉梢,又上心头。羽然真珠心下暗叹了口气,没有皇上的手谕,御林军是不能踏出皇城半步的,说不得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扫了眼犹自低头不敢擅动的一干城卫,羽然珍珠轻喝了一声,待他们回过神来,才吩咐道,“赵队长,立即给我着拔一千城卫军,分出两百个羽箭手,然后在皇城西门等待我的命令。”

与水源军地盘隔元江相望的天水城西北边境。

不知是天水城沾了澜江的大气,还是元江沾了天水城的霸气,澜江的最大支流元江在此驻马东望,已然在目的“日角”渡口就是它一个具体而微的阐述。“日角”津度临江而起,西接山岩陡削的傲来孤峰。在孤悬于江面十米处,铁索漫空,以犄角之势拉起一座高达二十余米的栈桥,果然不愧天下间与皇城“龙庭”渡口齐名的两大要津之一。

靖雨仇被天水城激涌起的近乎魔道的霸气再次被引爆,他不顾渡口他人的侧目,长笑一声,御风如飞,一步踩踏上居时用来指引过往船只避开左近的浅滩暗礁、战时则让度为了望塔的栈桥,他微微俯下身,登眺脚下不舍昼夜奔流无止的大江。江面波涛翻滚,拍着峰脚,涌起连天的雪浪。

江风浩浩,吹度着山风,沿着长身而立的靖雨仇盘旋而上,一种天下风云尽握我手的豪情自他胸中狂泻而出。

忽地他微有所感,靖雨仇浑然不顾,干脆闭上双目,静静的、莫名的感受着遗世独立的逸气和鸢飞戾天的霸气,两种异流同时在自己身上穿行,渐渐融合为一。水经集在靖雨仇心中悠悠成韵,往日已然领悟的招式变的淡漠起来,瞬间飘远。

他仿佛想追逐那飘渺而走的意识般,身体凌空飞起,只是方向却非欲着地似的,朝脚下的大江平平的漫射而去,先前闭起的双目依旧半阖着。

啊的一声乍响,为“日角”渡口下的大江投下了第一块巨石。栈桥下的人流齐齐爆出一声惊呼,这个大好青年有什么事想不开吗?非得学杜十娘那娘们,而且还要装出一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般的诗人气度?

靖雨仇身形似缓实疾的滑离栈桥飘往江面,不容半分偏差的,自上而下,一道剑光伴着殷殷雷声恰恰削在适才靖雨仇倚身处的临江峭壁,火花如隐现于云层的闪电,倏的爆出一道夺目的亮采,遭池鱼之殃的石壁轰然坍了一大块,正落在峰脚激涌而起的浪尖上,响声直干云霄,声势骇人,厉害处却是平飞而上向靖雨仇落下的身势迎去隐含紫华的万点雨珠,显然带着偷袭者若有实质的真气。与此同时,漫空石屑向靖雨仇追逐而至。

“天雷剑法”雷霆出鞘,谁敢撄其锋芒?

身在其中的靖雨仇一感应到对方的剑气,便立时知道自己陷身于前所未有的险境,实是自己出道接战来最为凶险的一战,一个最细微的不慎,就有可能葬身于元江的鱼腹。

不过即使在这等凶危中,靖雨仇的脸上仍是逸出了他那招牌式的苦笑,心知自己适才太大意了,以致被敌人所乘。事实上,刚才水经集的招式如诗人的神来之笔般不经意间浑融一体,让他先一步察觉到了敌情,只是靖雨仇一来沉浸于二极合一的那种曼妙至不能形容的感觉,二来自己由水经集领悟来的胎息心法也因此大成,使他准确的把握到了偷袭者的位置,甚至默察到了敌人尽力隐藏起的真气的强弱:这使他对于即将的偷袭有些不大在意,更不堪的想法是借此估摸下自己究竟厉害到哪一进境。当然他现在知道了自己是天真远多过聪明了,亦由此知道了那不过是对方的诱敌之计。

身随意动,意随心转,心止如水,靖雨仇倏地扳登至一个武者修行中梦寐以求的止境。已然大成的胎息心法动静皆宜,先前的一切念头都只是他的潜意识的沉淀,丝毫不会影响他体内绵绵不绝真气的流转,这就好象长桥卧波、复道行空般,并行不悖。

漫天的雨珠,漫天的石屑,在偷袭者真气全力的施为下,以天罗地网般罩定靖雨仇的全身,他顿时感觉到仿佛天地间都充满了肃杀之气,一时间无避可避。

忽地,靖雨仇把握到对方的真正厉害处在于“任势”以致片叶飞花都成了杀人的利器。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靖雨仇虽然不会认为自己不如对方,但心下也暗服偷袭者的心计,不仅是水、石诸般死物,连自己都被他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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