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合流(1/ 2)
作为阿部家的两大谋主之一,石川文兵卫代主家表明了立场,那就是,“福山对公武合体并不看好”。
接下来嘛,排排坐分果果,自然就该直秀表态了。
可石川万万没想到,对面居然在说话前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来。
说实话,在没打开前,石川还真有点忐忑:
自从四年前戊午密敕之事后,大家都怕了——一道不知真假的密敕,就轻而易举地掀起了安政大狱,这本小利大的事情,谁能、谁敢不怕啊。
因此,他都准备好了,不管这里面是朝廷密敕还是将军密旨,咱都要保持风度,别让人觉得阿部家经不起风雨!
这马上站起来就跑是万万不行的,怎么也要撂下几句场面话,可说啥好呢?
“这油尽灯枯之身,难荷千钧重任;有肝脑涂地之心,奈何老犬多忧。”
可万一人家说,“薪火相传,不知其尽;老骥伏栃,志在千里”,这不久为难了么。
直秀看石川不出手,他就自己把箱子打开了,文兵卫一看,里面不过是一份策论和几本书册而已——真是密敕或密旨,那都是有修饰的,不可能是白札素书。
石川偷偷出了一口气,这才伸手拿起来详看。
策论嘛,就是一份总纲,书册则是具体内容,里面讲的都是些殖产兴业之道。写的密密麻麻的,一翻就知道确实是下了苦心的。
这些都是精心准备的,既有直秀一系对白主、箱馆施政的总结,也有他们对未来的一部分规划。
直秀看他开始阅读,心里委实有点紧张,这可是关键时刻,千万别掉链子啊:
总结好说,这做都做了,分析下得失还不容易么;
可规划未来,除了直秀这个嘴炮和键盘侠有些底气,其他人可没治理过大政,这画饼为食、纸上谈兵能靠谱吗?
别一拿出来就惹人发笑,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因此直秀赶紧鼓励自己,“不怕!”
为啥不怕呢?有两个原因:
一嘛,自然是选题巧妙了。
虽然如今南桦太立国,但作为一个新立藩国,直秀等人可没啥立场对大政指手划脚。
而且考虑到,就算说了,因为声望不够、实力不显,这也没人理会不是?
所以嘛,有些方面干脆就提也不提,这样既不打草惊蛇暴露野望,又能显得恭顺些——俗话说,笑到最后才是笑的最好的,八十一难都过了,不差这一两年!
因此,北地的策论主要集中在殖产兴业方面,尤其偏重于民生。
在这点上,相信大家还是愿意了解下的。
毕竟幕府百年垦殖虾夷地不成,教训是有一大堆,可说到底,如今还不是直秀带人手胼足胝搞成的。
这事实胜于雄辩,谈建设北地还是有充足底气的——当然,金矿、秘宝开挂的事,还是暂且忘掉好了。
二一个,则是立论的根基雄厚。
这不是扯吗?
北地就算把箱馆奉行所加起来,也不过是十三万余丁口,而整个扶桑人数在两千六百万人之上,这小小地方的经验总结,能有啥根基可言?
有的,这“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但如果一开始借鉴的就是“它山之玉”呢?
在直秀原本的世界,幕末有几篇文章极为有名,它们就是《国是七条》、《船中八策》、《王政复古大号令》和《五条誓文》:
这第一篇嘛,是文久二年(1862年)横井时存写的。
当时是松平庆永执政大政,这位新任了幕府政事总裁,其谋主横井就写了《国是七条》作为施政指导。
至于《船中八策》,则是五年后出现的。
1867
年坂本直阴写了这个,给了幕府一个大台阶——当时,小朝廷和幕府两者极端对立,而《船中八策》给了幕府参政的大义,因此幕府就坡下驴,主动提出了大政奉还。
而后两个,则是1868年尊王倒幕人士的手笔,目的是为了进一步孤立幕府、进而讨伐之。
这四篇文章的内容,无不代表当时的潮流,也就说,写的都是人心之所向——哪怕考虑其立场,最起码那也是大部分人都想做的,这面上光啊。
而直秀呢,他就讨了这个巧,在收到和宫下嫁的消息后,赶紧把这些默写出来,然后交给北地群英细心揣摩。
所以,北地拿出的策论,那不光是言之有物,而且还切中时弊。
虽然因身份所限,策论只能集中在盛行经纶(经济)、统一法令、规划币制三方面上,但所言无一不是如今时局的痛脚。
而且,这言之有物、切中时弊之外,北地的提议还博采众家之长——可不仅仅是北地的经验,还包括一些西洋诸国的史料。
因此,当时就把石川文兵卫看呆了。
可他发呆,倒不是随后一翻就领会到其中的精妙之处,而是直秀在一边喋喋不休的介绍,“嗡嗡嗡的”,惹的石川脑门直疼!
说实话,《国是七条》也好,《船中八策》、《王政复古大号令》和《五条誓文》也罢,都失之粗疏——说白了,就是过于简练,虽然其中有不少当世的惊世骇俗之论,可如果想知道具体怎么干,那就痛苦了,因为里面压根就没说!
而文兵卫拿到的这份策论,却连细节都写清楚了。
不仅如此,还每条列出了上中下三个选择,下面无数细则,活活如同操作指导书一般。
而且,这里面可是糅杂了不少私货,维新之后的经验教训,直秀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因此别说石川了,换一个人也不成啊!
这么大的信息量,还要思考对错,哪里是一个人能立马考虑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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