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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扑朔迷离(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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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地宫内朱三知悉惊天身世,墓穴外小虎发觉不速之客,来者究竟何人,为何闯入私人禁地,且看下文细细道来……

尚家庄内,祖坟墓地前,小虎一改平时玩世不恭的孩童秉性,屏息凝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外人的闯入。

按常理来说,尚家祖坟乃是尚家庄的私人禁地,不仅外人难以靠近,就连山庄内的佣人也不敢轻易踏足,小虎应该不用如此警惕才对,但事关重大,所以他还是十分的谨慎。

俗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正当小虎打算歇息片刻时,一丝轻微细碎的声音却让他陡然警觉起来,连忙侧耳细听。

小虎乃是壶中仙之后,看家本领即是轻功和潜行,耳力和目力自然远非一般江湖中人可比,虽然声响离他仍有不小的一段距离,但他很快就判断出那细碎的声音乃是脚踩落叶的声响,而且来人脚步轻盈,显然轻功不错,转瞬之间离墓地已只有十多丈远了。

小虎虽然年幼,但到底是名家之后,而且跟着吴老闯荡江湖已久,遇事并不慌乱,他先给地宫内的吴老等人发了信号,然后身形一闪,径直向脚步声传来的方位而去。

为了安全起见,尚家庄后山的道路皆是错综复杂的羊肠小径,而且假山林立,如同迷宫一般,常人进入后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出路,但这些对于熟悉地形的小虎来说正是优势,穿过两条小路之后,小虎翻到了一座假山之上,借着山体的掩护从高处往下看,偷偷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只见来人容貌绝美,身穿红衣红裙,腰悬宝剑,不是沈玉清又是何人?

「是她?她不是去城中寻找采花贼的线索了吗?怎会突然来此后山禁地?」

小虎暗暗盘算了一下,见沈玉清站在一个三岔路口左顾右盼,踌躇不前,心知她必定是在寻人,于是一个纵身飞跃,突然闪到了沈玉清面前。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身影让沈玉清心中一凛,她娇喝一声,鞘中宝剑已然出鞘,削向了来人的双腿。

小虎此时人在空中,处于下坠之势,极难闪避,沈玉清出剑又快如闪电,眼看就要见血,小虎下坠的速度突然减缓,仿佛一片落叶般在空中飘浮,这一减速可谓妙到颠毫,沈玉清的剑刃原本是削向脚踝,但小虎一减速之后,剑却落了空,划出一道冷冽的白光从脚底而过,小虎顺势一沉,脚尖轻点在剑身之上,于半空之中调皮地摆出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沈玉清此时才看清小虎的面貌,因为有采花贼偷袭之事在前,所以出手极为狠辣,毫不留情,想要收招时为时已晚,眼看就要失手伤了小虎,却不料小虎身手如此了得,居然轻巧地避过了这一招,不禁对这个嘻嘻哈哈的少年刮目相看了。

刚才这一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过程看似简单,但却十分凶险,也十分奥妙,沈玉清此招并未留情,而且是趁小虎悬空下坠之时突然使出,就算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也难以全身而退,练过轻功的人都知道,纵跳飞升并不难,难的是在空中时变换身形,尤其是下坠之时,前力已竭而后力未生,更是难以做出反应,即便轻功上佳的高手,面对如此狠辣的剑招时也会选择保守起见,强行拉起身形往后翻腾躲避,而小虎却是艺高人胆大,不闪不避,轻巧地让过剑锋之后,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悬停在了剑刃上,摆出了金鸡独立的姿势。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沈玉清也是轻功上佳之人,「冰凤凰」这一外号得来的缘由,不仅在于她绝美的容貌、偏爱红色的着装和清冷的性格,而且还是对她绝佳轻功和曼妙身形的赞誉,自视甚高的沈玉清一向对自己的轻功引以为傲,自以为江湖中少人能及,在遇见小虎之后,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沈玉清自知以她的轻功,要做到急坠中减速不难,借助一点外物的支撑也可以做到凌空独立,但必须竭尽所能才行,而小虎却能信手拈来,轻而易举地完成,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判,更可怕的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小虎对于剑身的压力,换而言之,小虎几乎是飘浮在剑尖之上,这让她不得不拜服了!

沈玉清惊讶之时,小虎已然一个倒纵,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拍着胸口连连喘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的沈女侠,玉儿姐姐,你出手怎么这么狠辣呀?刚才要不是我运气好闪得快,这辈子就得躺在床上过了!」

沈玉清收剑回鞘,娇嗔道:「谁叫你鬼鬼祟祟的,突然闪出来吓唬我,我还以为是采花贼偷袭呢!」

小虎苦笑道:「冤枉啊姐姐!你怎么老是把我错当成采花贼,这青天白日的,又在尚家庄内,采花贼哪敢来?」

沈玉清自知刚才出剑鲁莽,差点伤到了小虎,心中暗藏愧意,于是不再跟小虎争辩,放缓语气道:「刚才是我心急了,你没什么大碍吧?」

小虎嘻嘻一笑道:「没事,就是被姐姐吓出了一身冷汗,后背凉飕飕的,玉儿姐姐,你出剑真快,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快!」

沈玉清见小虎又恢复了顽童本色,心知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又听得他的赞誉之词,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我的剑虽快,但怎么也比不上你的身法,刚才那一招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呢!」

沈玉清为人一向清高自傲,从不刻意恭维别人,要让她心服更是难上加难,说出这番话来实属不易!

小虎摸了摸头道:「姐姐过誉了,小虎就会几招逃命的招式,能够躲开姐姐的剑招也有几分侥幸的成分,万不能跟姐姐相提并论。」

沈玉清见小虎虽然爱捉弄人,但却本领高强,而且为人谦逊有礼,嘴巴又甜,心中的隔阂瞬间抛之脑后,对小虎的喜爱之情大增,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虎双手捧着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姐姐笑起来真是太美了,好像那春天的桃花盛开一样,又像是那雪后的太阳,小虎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总之就是美,太美太美了!」

沈玉清被小虎逗得心情大好,于是故意收敛笑容,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平时的样子就不美咯?」

小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连否认道:「不不不!平时也美!姐姐怎么看都美,但笑起来更美!姐姐你应该像小虎一样多笑笑,那样不仅更美,而且心情也会好很多!」

沈玉清轻叹道:「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要承担和背负的责任也不一样,我何尝不想过得开心点呢?但是……」

小虎皱了皱眉道:「姐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若是不能说,姐姐就作罢,若是能说,小虎倒是愿意倾听姐姐的苦恼,愿意为姐姐分担忧愁!」

沈玉清苦笑道:「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但有些事情只能由自己承担,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再说了,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也不会明白。」

小虎道:「小虎今年已经年满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小虎从小没爹没娘,爷爷过世后一直跟着吴爷爷走江湖,见识比一般的大人多多了!」

相似的身世和经历让沈玉清不禁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感叹道:「原来你也有如此辛酸的身世,那我们还真是有缘了,姐姐也差不多,不过好在有娘亲一直陪在身旁,说起来比你要幸福多了。」

小虎道:「姐姐家门血案之事,小虎也曾听爷爷提起过,姐姐立志要追查真凶,报仇雪恨,所以身上背负有太多的责任和负担,这些小虎是体会不了的,但小虎始终认为,人活着就应该开开心心地过,烦恼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与其自寻苦恼,不如珍惜当下,与身边的人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况且,看到我们过得快乐,我们九泉之下的亲人也会感到欣慰的,姐姐你认为呢?」

沈玉清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微笑道:「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应该珍惜眼前,过好每一天!」

小虎嘻嘻一笑道:「这就对了嘛!姐姐开心,小虎就能经常看见姐姐的笑容了,多好!」

沈玉清莞尔一笑,正色道:「谢谢你,小虎!跟你聊天后,姐姐觉得开心多了,以前姐姐对你有一些误解,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姐姐,姐姐绝对义不容辞!」

小虎歪着头道:「什么误解呀?小虎想不起来了呢!不过……小虎倒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

沈玉清道:「何事?你尽管说。」

小虎嬉笑道:「小虎从小是个孤儿,身边也没有兄弟姐妹,见姐姐第一面起就觉得亲切无比,所以想跟姐姐攀个亲,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沈玉清笑道:「当然愿意!有你这个好弟弟在身旁,姐姐肯定过得更加开心,怎么会不愿意呢?」

小虎乐得一蹦三尺高,忙伸出小指道:「那小虎权当姐姐答应了!姐姐来,我们拉勾!」

小虎顽皮的模样逗得沈玉清乐不可支,也伸出小指道:「好好好!拉勾就拉勾!你还怕姐姐反悔么?」

拉勾完毕,小虎问道:「姐姐,你怎么会到这后山来,不是前去城中寻找线索了么?」

经小虎一提醒,沈玉清才想起来此的目的,于是道:「姐姐出门仓促,忘了一些物事在房内,所以回庄来拿,正巧碰见吴老、尚庄主、林大哥和你一行人往这后山而来,心中好奇,所以跟着来此,不想却在这假山阵中迷了路,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出路,对了,吴老他们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小虎灵机一动道:「这后山乃是尚庄主的祖坟墓地,今日恰逢尚庄主先父忌日,所以前来祭拜,林庄主有感于尚庄主的款待,所以同行,小虎一向不正经,就在这假山之中玩耍,却正巧碰见姐姐闲逛,这才现身出来。」

沈玉清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姐姐当时还有点纳闷,吴老他们为何要到这后山来,原来是祭拜尚庄主的先人,既然如此,姐姐作为晚辈,自然也应该前去祭拜,小虎你在前给姐姐带路吧!」

小虎有些左右为难,他不知道吴老和朱三等人有没有出地宫,但又找不到理由推辞,略微思考后,他决定带着沈玉清绕两圈才去墓地,为朱三等人争取时间。

主意已定,小虎旋即带着沈玉清往墓地走去,还未走出十步,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

小虎心中暗喜,于是停下脚步道:「姐姐,爷爷和林庄主他们回来了。」

说话间,朱三等人已经出现在沈玉清面前,吴老有些诧异地道:「玉儿姑娘,你怎会在此?」

沈玉清施了一礼,将来此的缘由又说了一遍,然后对尚布衣道:「今日即是尚叔叔先人忌日,侄女自当前去祭拜,只是侄女先前不知此事,未曾准备香烛纸钱,还请叔父见谅。」

尚布衣道:「玉儿言重了,有你这份心已经足够,不必拘泥于形式了,我们回庄吧!」

说罢,尚布衣率先向庄内走去。

沈玉清站在一旁,让开一条道,等尚布衣走过时,假装随意地扫了他双膝一眼,然后跟在朱三身后,一起回了尚家庄。

回庄之后,沈玉清道:「娘亲等人还在市集内等候,玉儿先行一步,如有采花贼下落,自当发出信箭,告辞。」

吴老点点头道:「多加小心。」

沈玉清向吴老、尚布衣和朱三一一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朱三看着沈玉清的背影,觉得她刚才看自己的目光隐含一丝深意,但仓促之间也猜不透,只得凝视着沈玉清离去的方向。

吴老见朱三痴痴地望着沈玉清的背影,轻咳一声道:「我们入书房说话吧!」

朱三经吴老提醒,这才回过神来,跟随吴老和尚布衣走进了书房,小虎依旧在门外放哨。

吴老请朱三于主位坐下,自己坐于下首道:「殿下可是担忧玉丫头?」

朱三道:「前辈说笑了!」

吴老微笑道:「此间只有你我三人,殿下不必担心,可以直呼老臣姓名,况且殿下与沈家四姝之事,老臣和贤侄也早已知晓,自古英雄爱美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齐人之福更是天下男儿共有的梦想,殿下不必顾虑。」

吴老一言捅破窗户纸,朱三也不好再装傻充愣,他本是个豁达之人,从娘胎起就不知道害羞为何物,于是点点头道:「不管从哪种身份来说,您都是我的前辈,我还是依原样称呼吧,以免说漏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至于玉儿之事,前辈既然已经知晓,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不过我有些好奇,前辈是如何得知我与她们之关系呢?」

吴老道:「殿下来扬州之时,老臣就一直注意殿下,后来沈玥丫头又来找过老臣,为的就是姻缘之事,但那时老臣以为玥丫头是为自己而来,直到最后她再次来找老臣帮忙时,老臣才知道,原来殿下和沈家四姝都有关系,所以老臣给侄儿的信中特地提到了这一点,以方便殿下与她们亲近。」

朱三道:「说到扬州之事,我还真得好好感谢前辈,若不是前辈您出手帮助,我等尚不知道如何脱身,前辈可知那些监视之人是何势力?」

吴老道:「他们皆是修罗教中人!殿下歇息的东来客栈本是南宫世家的产业,但早已被修罗教暗中渗透,南宫烈失踪后,更是对东来客栈失去了管控,让其成为了修罗教在扬州城内的一处据点。」

朱三眉头紧锁道:「果真如此的话,那我与沈家四女之事岂不是已被修罗教知晓了?」

吴老点头道:「不错!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殿下就是林岳,此前他们偷袭紫月山庄失败,对于殿下等幸存者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打算对殿下动手,只是监视而已。」

朱三冷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与修罗教迟早有一战,就让他们来吧!」

吴老道:「殿下所言不错,但现在却不是时候,相反,殿下想要举事的话,还需要修罗教的配合才行!」

朱三略微有些吃惊地道:「前辈此话何意?」

吴老神秘地一笑道:「殿下莫急,且先回答老臣一个问题。」

朱三道:「何事?」

吴老微浊的双目中陡然射出两道精光,一字一顿地道:「殿下既已知道自己身世,可愿承继先辈之遗志,洗刷逆贼朱棣强加的冤屈,重继正统?」

朱三大惊道:「前辈的意思是……造反?」

吴老摇摇头道:「殿下所言差矣!殿下乃是洪武大帝嫡系子孙,乃我大明皇室正统,而当朝昏君朱祁镇乃是逆贼朱棣之后,殿下理应取而代之,此乃匡复正统,何来造反之说?」

朱三听罢目视着前方,长久沉默不语,一双手缓缓地搓着座椅的扶手。

朱三毕竟是一个小人物出身,活动范围仅限于古田镇的方寸之地,即便得到疯丐传授邪功后,提升了实力,但朱三最大的愿望也只是重现当年万花节大会之盛况,征服众多美人而已,而现在吴老所说的却是争霸天下、谋夺帝位之事,这是朱三从未想过的事情,他甚至直到现在还未完全接受自己是皇室遗孤的身份,这一下要把他推到潮头浪尖上,自是无法慨然应允。

吴老乃是身经百练之人,怎会看不出朱三眼中的迷茫与忧虑,他缓缓站起身来,双膝跪地,长长一拜道:「大明江山岌岌可危,以朱祁镇之昏聩无能,必不能扶大厦之将倾,解万民之疾苦,即便殿下不取,也终被外族所取,还望殿下不辞辛劳,担负起复兴大明之重任,重现先祖之荣光,只要殿下一声令下,臣等愿意誓死追随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尚布衣也跟着跪地长拜道:「臣等愿意誓死追随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三忙站起身来,去扶吴老与尚布衣,吴老却坚辞不起,而是涕泪纵横地道:「殿下若是不肯担此重任,那老臣活在这世上也毫无意义,还不如跪死在殿下面前,以报先帝之恩!」

朱三见吴老说得决绝,心知不答应无法收场,于是叹道:「我非不愿担此重任,只是心中尚有一些疑虑,所以沉默不语,舅公和表舅且先起身,我们慢慢商议。」

吴老见朱三松口,忙站起身来,三人重回各自座位坐下,吴老道:「殿下可是担忧势单力薄,无力争夺天下?」

朱三道:「舅公目光如炬,朱某佩服,此确是我心中所虑,以我目前之实力,尚不能确保立足于江湖,何谈争夺天下呢?」

吴老反问道:「殿下目前之情况与洪武大帝当年之情形相比,谁强谁弱,孰优孰劣?」

朱三犹豫了一下道:「此事不可一概而论,洪武大帝当年虽然窘困,但当时乃是乱世,群雄并起,逐鹿中原,而如今天下已定,百姓皆安居乐业,不愿再起纷争,纵使我实力比当年的洪武大帝稍强,也无法撼动天下局势。」

吴老并不直接回答,反而微微一笑道:「殿下可曾听过驱虎吞狼之计?」

朱三不无茫然地道:「某实不知,还请舅公赐教!」

吴老道:「此乃三国时荀文若献于曹孟德之计,让刘备与袁术互相攻击,吕布生变,从而坐享渔翁之利,如今亦可用之,只是殿下要想使用此驱虎吞狼之计,先得养虎!」

朱三再问道:「如何养法?」

吴老站起身来,朗声道:「如今天下虽然表面太平无事,实则暗流涌动,当朝皇帝朱祁镇宠信宦官王振,朝纲混乱,四海皆怨,而北方瓦剌日益强盛,其太师也先野心勃勃,多年来对中原虎视眈眈,只待中原稍有异动,便会举兵犯界,而中原最大的变数便是修罗教。老臣近几年一直暗中调查修罗教之底细,发现修罗教乃是契丹皇室后裔创建,多年来修罗教一直暗中蛰伏,发展势头却甚是猛烈,不仅笼络了不少黑道豪强,而且在各大名门正派中都有暗线潜伏,甚至还收买了不少贪官污吏为其所用,可谓黑白通吃,其志向必不在统一武林,而是在图谋复国。

殿下虽是皇室之胄,但尚且势单力薄,不足以成事,而修罗教的崛起正好为殿下创造了一个良机。殿下可借对付修罗教之名义,将各大门派和江湖中人联合起来,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树立威望。在这个过程中,修罗教的实力强弱就至关重要了,若是修罗教实力太弱,不能引起各大门派的重视,殿下就师出无名,无法联合武林各派,修罗教也无法引发内乱,让瓦剌有可趁之机,这就是老臣所言养虎的缘由。反之如果修罗教实力太强,就会养虎为患,反噬自身,导致局面失控。所以殿下既要放任修罗教壮大,又要适当打压,在控制修罗教的同时,凭借打压修罗教的行动发展自己的实力,提升威望,待到瓦剌按捺不住大举入侵,朝廷疲于应付外患之时,殿下再联合武林同道,一举荡平修罗教,届时以殿下皇室正统之身份,挟荡平异教之威名,举抵抗外患之大旗,昭告天下,必能号令天下群雄,驱逐鞑虏,重夺帝位!」

一席话说得朱三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道:「舅公此言如同醍醐灌顶,让朱某茅塞顿开,只是要想起兵的话,光靠武林中人恐怕不够,就算号召义兵,也还需兵器补给。」

吴老大笑道:「殿下不愧为帝室之胄,骨子里流的是洪武大帝之血,思虑就是周到细致,连起兵所需都考虑到了。这些对于别人来说难于登天,但对于殿下来说却并不难办!」

朱三惊道:「此话怎讲?」

吴老解释道:「第一、四大世家世受皇恩,其家族之主都会鼎力支持殿下,目前林家已然衰败,只余其三,但仍然不可小觑。南宫世家和慕容世家乃南方豪门,所在之地皆是富庶之地,钱粮颇多,而燕京的西门世家乃是朝廷特批的兵器制造之所,每年提供给边疆将士的兵器战甲逾十万之多,足可以装备数只精良之师,若能再拉拢冉冉升起的蜀中豪门唐家,那胜算就更添一分。其二,老臣在江湖中游历数十年,交游甚广,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其三,我常家虽然家道中落,但门生故吏依然遍布四海,云南军中就有不少故旧,家兄常茂避居广西后,于当地开枝散叶,子孙也都有所建树,且广西地处偏远,民风彪悍,士卒悍不畏死,殿下举兵时只需亮明身份,老臣那几位侄儿必定响应,老臣再到云南军中策反一番,殿下便可得到两只精兵,再有江南钱粮和燕京兵器之助,必能势如破竹,一举成功!」

朱三听罢信心大增,如同吃了个定心丸,不无感叹道:「此皆是先辈之福,朱某实在受之有愧!」

吴老道:「殿下此言差矣,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殿下乃是天命所归,何来受之有愧之说,待到殿下平定天下之时,他们自然也少不了封赏。」

朱三点点头道:「舅公此言有理,朱某心中再无挂碍,就依舅公之计行事吧!」

吴老喜道:「好!老臣就等殿下这句话,只要殿下有心,不愁大事不成,我们先了结采花贼之事,具体细节容后商议。」

朱三道:「好,我和小虎依旧去城外密林寻找采花贼的线索,稍后再议!」

说罢,朱三出门而去。

朱三走后,尚布衣犹犹豫豫地道:「叔父,侄儿心中有惑,不知当不当问?」

吴老道:「老朽知你所忧为何,可是太子殿下已然习惯海外生活,心中已无雄心壮志,二殿下困居幽宫,生死尚且难料,遑论争夺皇位,而三殿下虽然好色贪淫,但心思缜密,且胸怀远大,只要善加辅佐,未必不能成事!」

尚布衣道:「他真的是建文帝之后么?」

吴老若有所思地看了尚布衣一眼,点头道:「南宫烈的情报不会有差,否则不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来保全他,而且老朽在扬州时已为他看相摸骨,其骨骼清奇、身怀异象,必有一番作为,老朽平生之志即是助建文帝后人重登帝位,如今已是耄耋之年,时日无多,就算是孤注一掷,老朽也心甘情愿,否则百年之后,何颜面对祖宗先烈!」

尚布衣稽首道:「侄儿明白了,侄儿自当遵照叔父之意,安心辅佐。」

吴老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老朽去拜会一下于大人,看他那里是否有线索,你坐镇庄中,有事可遣人前来巡抚官邸通报。」

尚布衣做了个揖,躬身送吴老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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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内,鸿祥客栈。

两名身着青纱,手持长剑的女子疾步走上客栈内的一座阁楼,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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